又见对称与不对称流观山海图,俯仰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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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北青网-北京青年报」

传说,山海经先有图,后有文

陶渊明诗云:“流观山海图,俯仰终宇宙”

阅读这两句诗,我们立刻就会感受到观览山海图带来的,宇宙视角既视感。可惜原始的山海图遗失了,后世画家绘制的“三哼经”,无论多么让人着迷,也还是无法给人俯仰终宇宙的感觉。根据这一点,不少研究者推测:原始山海经文字是根据遗留的图画描绘的,而后世“三哼经”图画正好相反,是根据遗留的文字绘制的。因此,有这样的传说:

山海经先有图,后有文!

那么,最初的画又是怎么来的呢?根据人类学家和生物学家的研究和发现,人类绘制图画的历史比书写文字的历史早了数万年。在结绳记事远远不能满足人类的需要、文字记录还没有发明之前,人类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对生活的美好期望,绘制成图画,再进一步,将对自己族群历史的记忆、对精神信仰的追求、对未知世界的探索与想象也都以图画的形式记录下来……我们猜想,最初的山海图或许就是这样绘制的……

绘制新山海,与陶渊明共鸣

仅仅靠流观山海图,就可以臻达俯仰终宇宙的境界,这不免让人难以置信!陶渊明似乎也感受到了人们的不解,担心大家不予理睬。于是,又加上一句令人无法忽视的话:“不乐夫如何?”“如果这都不快乐的话,那你还能怎样?”让人不得不相信,山海图给人带来的是确切无疑的极致幸福快乐。而陶渊明所看的山海图很有可能还并不是古图,而是汉代人根据古图模仿重绘的版本。由此不难推想,山海图原图的观感该是多么无与伦比的奇妙。

然而,令人扼腕叹息的是,无论是奇妙瑰丽的山海图原图,还是汉朝人仿制的图本,最终都还是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没能保存下来。

那么,怎样的新山海图,才能让我们再一次体验这样的感受,和陶渊明产生共鸣呢?

选取《古本山海经》的图片临摹上色,这是每个山海图绘画者都会想到的方式,但是,只有王红旗和孙桂琴老师做得最虔诚。他们不仅临摹上色了明清时代的所有神兽图片,还沿用类似风格,绘制了明清画师没有绘画的其他山海经中的神兽神草,以及所有部落远景图,画作总数超过了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是,这幅图,并不是王红旗孙桂琴老师的巅峰之作,他们真正能给人俯仰终宇宙之感的是,呕心30年绘制的“帝禹山河图”。若有一日,这幅图以巨幅形态展出,那将是震撼寰宇的盛事!可惜,目前它只能屈居在方寸之间的《山海经全集精绘》中,让人神往。

山海经全景图(图片来源:《山海经全集精绘》,王红旗,孙桂琴,清华大学出版社)

那么,新山海图书籍还有可能突破吗?真的能在方寸间绘画出俯仰终宇宙的山海图吗?

我们不妨从宇宙第一女神——西王母的绘制开始探索!

感受又见:超不对称与超对称

如何将天地间母亲般守护我们的第一女神西王母无与伦比的至尊至美,犀利和海纳,用一幅画表达出来?这需要有非凡的想象力!因为她必然和古往今来所有女性形象都截然不同,不会被人误以为是女娲,观音菩萨,武则天……应该是远远超越她们的一种形象。除了母亲和女性特有的端庄妩媚,她还要带有无法超越的天地宏大气象。

我们来分析陈丝雨绘制的清华版西王母。她的局部:画像的左右眼睛,一大一小,明显不对称;左右眉毛,不对称;左右耳朵,不对称;左右手,不对称;左右头发,不对称;左右身体上的衣服花纹,不对称……全身真的找不到一处对称的地方。然而,当我们再次观看画像的整体: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一幅局部处处不对称的画像,整体却感觉特别对称。

为什么她的局部超级不对称,整体却超级对称?

局部我们是用眼睛在看,可以看到各种不对称,整体我们是用一颗富含想象力和感受力的心在观,于是,我们观看到她的超级对称。

观,就是又见!

于是,同一个画像中同时呈现了:超极不对称的看和超级对称的观,让我们可以同时“观”“看”到超级对称和超级不对称的叠加状态。这种状态曾经在量子力学的思想实验——“薛定谔猫”中被描述过。但是,人们一直无法直观地解释“薛定谔猫”——生和死的叠加状态。清华版西王母画像,让我们终于可以“观”“看”到原本仅仅停留在思想层面的“薛定谔猫”实验。

由“薛定谔猫”推进的,几十年来如火如荼的现代新宇宙学研究;和受陶渊明启示的现代《山海经》创新图鉴,把两个现实世界无法同时存在的现象——生与死,对称与不对称,以叠加状态呈现给我们。

这样的西王母画像,与陶渊明,薛定谔共鸣,在方寸间尽显宇宙气象。东西方文化,艺术与科学,在这里交相辉映,荡气回肠。

西王母画像,超不对称超对称的宇宙视角(图片来源:黑白红版《山海经》,清华大学出版社)

清华大学出版社黑白红版《山海经》中,面部对称,虽然美丽,却泯然众人的女性画像

诺贝尔奖物理学家李政道在他的著作——《对称与不对称》的序言中写道:“对称展示宇宙之美,不对称生成宇宙之实。在探索宇宙的征途中,对称与不对称交相辉映,构成自然界的基本规律,成为指引人类探索大自然的灯塔。描述自然界的理论和方程都是对称的,而自然界的现实存在却是不对称的。”我有意识地做了几十个人的调查,发现那些灵动的人,都有左右眼不对称,或者其他左右不对称的面部结构,而那些十年都不进步,很难改变的人,都有明显的左右对称的特征,对称很美,但是,也很固化不变,不对称有缺憾,但却蕴含着改变和进化,而平衡感好的人,会向上变化,平衡感差的人,会向下变化。你也可以以对称和平衡作为要素,观察一下周围的人,注意记录他们的变化,一定很有趣,也对自己很有启发。

我询问陈丝雨,得知她在绘制这幅画像的时候,并没有阅读过李政道的这段话,她也没有刻意做过这类调查,看来这不是神奇的巧合,而是,思考宇宙观感之时,每个人都会走的必经之路。

不乐夫如何?穿越万古的平衡感

清华版《山海经》图鉴除了西王母的对称与不对称,还有贯穿全书的平衡感。超不对称超对称构成自然规律,而平衡感,则是自然界永无始终、绵延不息的基本规则。

这本清华版《山海经》图鉴中,九尾狐,君子国,扶桑树,应龙,凤凰……几乎每一个神奇的存在都是以细节繁密的平衡态表达出来的。

这幅君子国中,有两个君子,两个和他们相伴的老虎。图中左右两只虎,看起来完全相同;然后,我们再观(又见)起来,就会发现它们一动一静;两位君子也是,看起来完全相同,观起来却也是动静分明。行礼到位,停止不动的君子,相伴的老虎是动态的;正在躬身行礼的君子,相伴的老虎是静态的。这些细节的处理让这幅画任何时候都感觉非常平衡,且看起来非常唯美,观起来十分有趣。

山海经中的君子国(图片来源:黑白红版《山海经》,清华大学出版社)

一个人要在钢丝上行走,一定要有很好的平衡感,否则,这条路是走不下去的。我们不妨把远古山海图视为一个生命,山海图消失了,就像这个生命的身体不在了,但是,他的灵魂没有死,穿越万古,走到现代,一定需要一套平衡感超强的图画作为载体而重生。

《山海图》遗失千年,再次以与量子宇宙学交相辉映的方式绘制出来,引领了一段波澜壮阔的山海图绘制潮流。随后,山海经成为中小学必读书籍,为未来教育以科学艺术古文化为源泉,打开想象力感受力的大门,培育放飞灵魂在宇宙间自由翱翔的新新人类,提升我们的文化自信,提供了重要的参考资料。

世界重启之后,一切都彻底改变了,未来变得越来越不可预测,原本清晰的事物越来越模糊,毋庸置疑,世界会越来越复杂,反射在我们生活中,会出现越来越多的不对称,越来越多的不平衡,这导致人们烦恼不断,忧思难解,但是,流观富有平衡感,叠加对称不对称的山海图,朗读原汁原味的山海经本经,体验俯仰终宇宙的质感。从而在任何时空,都能感受到超级对称,事事平衡,那还有什么烦恼和忧愁?不乐夫如何?

创新与众女神不同的山海经版“西王母”

插画师陈丝雨

和很多人不同,在读《山海经》文字之前,我已经见过不少《山海经》中的古画了,其中就有西王母。所以,第一次读《山海经》中记载的西王母时,我很惊讶,因为这和我原来见过的西王母画像完全是两个样子。相比被画成各种仙女样子的西王母,我更喜欢山海经里这种充满了原始野性的西王母的形象。《山海经》里的西王母蓬发戴胜,豹尾虎齿而善啸。我想用绝然不同以往的画法表现一下蓬然的头发和佩戴的装饰,突出野性来,虎齿经过考虑以后还是把它包在闭上的嘴巴里,豹尾则用了一点抽象隐喻的笔法,希望读者不会感觉突兀,又能在细细观察时找到这条与众不同的豹尾。这样构图,就是想保持西王母庄严肃穆的神圣感,而这样的感觉又给人无与伦比的、有穿透力的美。西王母的身姿采用了佛像的经典姿势,手势也是大家熟悉的佛像的手的姿态,身体的部分为避免泯然众人的感觉,而刻意简化了。这样更加突出了繁盛的蓬发,以及头上戴的巨大装饰品。既然西王母已经不是普通的温柔美丽的女神了,我想面孔也应该有一些凌然于万事万物之上的肃杀气息,所以,眼睛特别画成了看向不同的方向,代表了日月昼夜的不同,也显出她作为神的特别之处。最终这个形象的整体感受是东方的,但是,细节中有西方的影子。因此,这个西王母是属于宇宙的,全人类的,多元文化叠加的,所以,读者反馈觉得特别有新鲜感。

新的山海图,需要新的画法

注译者孙见坤

对于《山海经》而言,文本与图像同样重要。但非常可惜的是,《山海经》的古图很早就已经失传了。从现有的史料来看,从东汉开始,我们就已经找不到《山海经》古图依旧存世的证据了。因此魏晋时期流传的《山海经图》,很有可能是经过汉人整理甚至二次创作后的版本。但即使是这个版本,到了南北朝时期也失传了。于是,从南朝开始,就不断有人试图重绘山海图,并由此形成了中国艺术史和《山海经》研究史上一个独特的传统。

目前已知第一个重绘山海图的是南朝梁时的大画家张僧繇,也就是成语“画龙点睛”中的主人公。虽然距离陶渊明只过了一百年不到,但曾经令陶渊明感叹“不乐夫如何?”的山海图,在张僧繇的时代可能已经片纸无存。因此张僧繇重绘的山海图,并没有试图复原古本或汉人整理本的《山海经图》,而仅仅是将《山海经》中的神怪异兽予以分类,然后依据书中文字描述逐个画出,最后汇集成卷。而这种画法,也成为了后世一千多年重绘山海图的画家们所共同遵循的方式。

不过,张僧繇的山海图同样没有流传下来。在流传到宋朝初年的时候,就已经残缺不全了。宋真宗咸平二年,曾经在南唐中过状元的学者舒雅,根据残存的张僧繇山海图重新补绘、整理,完成了《山海经图》10卷,共幅图。但不幸的是,舒雅整理过的这一部《山海经图》也没能流传下来。

目前所能见到的最早的山海图,是收录在明初《永乐大典》中的。不过可惜的是,由于《永乐大典》目前残存的卷帙不足原书的4%,因而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有《海外东经》的奢比之尸和《海内北经》的据比之尸这两幅图。而这两幅图,也可能是目前最接近张僧繇和舒雅旧图的。

图片来源:永乐大典卷

明清时期,不但《山海经》的研究注释出现了一个新的高峰,重绘、补绘山海图也形成了一股热潮。而且由于版画技术和印刷业的发达,这些重绘、补绘的山海图很多都得到了刊印流传,免于了失传的命运。这些重绘、补绘的山海图,有的出自态度严谨、技法精湛的画师之手,有的则出自文化不高、画技一般的民间画工之手。但是,无论精粗工拙,这些图还都只是以白描线图的形式绘成的,简单的神怪异兽复原图。与曾经令陶渊明如痴如醉的山海图相差不可以道理计。而经过明清两代的发展,这种画法也几乎已经没有再进一步发展的空间了。因此,今天再创作《山海经》图,必须有新的手法与视角,在尊重文本的基础上努力探求新的画法。

李政道说:“求学问,需学问,只学答,非学问。”

学习《山海经》,永远需要提出问题,永远无法得到确切答案。阅读不加修饰和演绎的《山海经全本》,流观与陶渊明共鸣感强烈的山海图,恰是永不衰减的学问源泉。

(清华大学出版社张立红)

责任编辑:孟祥玉(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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