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每个民族都会崇拜太阳,中国也不例外。中国的太阳神话大致上有四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是说太阳、月亮的出生和降落:它们出生在东海之上,在“汤谷”当中洗浴,然后进入西北大荒之中。《山海经.海外东经》载:“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
第二个部分是说太阳居住在神树之上,九个太阳居在下枝,一个太阳居在上枝。这种神话流传很广。比如三星堆出土的青铜太阳树就表现了这一神话母题——这棵太阳树上有九只鸟,所代表的就是降落到树上的九个太阳。
第三个部分是说太阳是羲和生下来的。《山海经·大荒南经》:“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日浴于甘渊,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
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第四个部分则是说太阳被“乌”这种鸟负载着从东方飞到西方。神话说,这只背负太阳从东方飞到西方的鸟叫作“三足乌”,太阳降落的地方叫作“羽渊”和“委羽之山”,太阳的降落则叫“解羽”。
也就是说,在神话中,太阳和鸟是合一的,太阳鸟在降落的时候要把羽毛解开,或者说太阳鸟要在此时经历一次死亡——因为在《山海经》《穆天子传》《楚辞天问》中,也有把禽鸟死去说成“解羽”的情况。
这就有了几个疑问,这个解开了羽毛的鸟接下来到哪里去了呢?它死后变成了什么东西呢?这个从天上降落下来的太阳又到哪里去了呢?它怎样回到东方重新升起呢?还有,昨天的太阳、今天的太阳、明天的太阳,是不是同一颗太阳呢?当太阳离开天空以后,它是在大地的边缘运行,还是在环绕大地的水中运行?
回答这些问题的神话,也就是晚上太阳的神话。这个神话应该是存在的——既然有白天的太阳,就会有晚上的太阳。但很奇怪,在中国古籍中,我们看不到关于这个故事的任何记载,或者说,最多只能看到关于“盖天”“浑天”的论述。这件事的确令人疑惑——既然古人能够设想太阳从东到西的飞翔过程,那么,为什么不给它安排一个从西到东返回呢?
屈原《天问》当中有这样一段话:
何阖而晦?何开而明?角宿未旦,曜灵安藏?不任汨鸿,师何以尚之?佥曰何忧,何不课而行之?鸱龟曳衔,鲧何听焉?
意思就是“天户怎样关闭而造就了黑夜?又怎样打开而造就了白昼?角宿未启天关之前,太阳藏在什么地方?鲧不能胜任治洪之事,为什么他又深孚众望?大家都说不必为鲧担心,那么为什么不让他试试看呢?……”
晚上的太阳到哪里去了?中国的神话缺少一个闭环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