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玩过《英雄无敌》、《魔兽争霸》,或者是《龙与地下城》这样的经典游戏的话,一定不会对狮鹫很陌生。在游戏中,这是一种比较强大的生物,它拥有狮子的身躯和鹰的翅膀,尖嘴利爪令人胆寒。下面咱们就聊聊,狮鹫在欧洲历史上的形象变迁。
狮鹫(Griffin),也称为“griffon”或者“gryphon”,源自希腊语的“钩子”。
一般来说,在追溯狮鹫来源的时候,往往会先从亚述人的神话说起。在遥远的亚述人时代,他们有两个传说中的怪物:拉玛苏(Lamassu)和舍杜(Shedu)。拉玛苏是人首半狮半牛怪,舍杜是人首牛身怪,他们都有翅膀,可以飞翔,其主要任务就是保护亚述人的神庙和宫殿。
我们现在看到的拉玛苏主要以“人首牛身”的形象出现,但早在公元前9世纪出现在尼姆鲁德的拉玛苏,还有人首狮身的形象。另外,在亚述人的神话中,主神马尔都克斩杀的第三只怪兽,也被认为是狮鹫的形象。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研究者在探讨狮鹫起源的时候,会认为古巴比伦神话是狮鹫的来源地。
实际上,我们从各民族的神话传说中,都能找到类似的猛兽形象,比如古埃及的狮身人面像,或者《山海经》中的“陆吾”,以及希腊神话中的斯芬克斯。这应该是早期人类创造神话体系的共性,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表明,流行于欧洲的狮鹫有准确的溯源地。
在欧洲,至少从公元7世纪开始,狮鹫就已经是被人们所熟知的形象了。公元前5世纪的希罗多德,则有了对狮鹫的文字记载。
在希罗多德的笔下,欧洲北部地区出产黄金,但是都由狮鹫所守护着。独眼种族阿里玛斯波伊(Arimaspi),会悄悄的把黄金偷出来。见多识广的希罗多德对这个说法略有怀疑,不过他依然在其著作《历史》中描述:“在离伊塞多涅斯人更远的地方住着独眼的阿里玛斯波伊人,又往远去,住着守护黄金的狮鹫……”
在这里我们必须强调一点,希罗多德的《历史》主要讲述了西亚、北非以及希腊地区的历史,以及波斯人与希腊人之间的战争史——这是一部历史作品,而不是神话作品。
狮鹫出现在希罗多德笔下,证明这种怪物在当时更倾向于是一种神秘生物、传说生物,而不是神话怪物。
另一个证据来自公元前5世纪晚期的希腊医生克特西亚斯,他记载的狮鹫是这样的:“(印度)那里有许多高耸入云的山峰,狮鹫就栖息在那里。它们是一种四足鸟,大小如狼,长着狮子的腿和爪子,黑色的羽毛覆盖全身,只有胸部是红色的。”
很明显,克特西亚斯笔下的狮鹫,从形象上看,和现在流行的狮鹫几乎一样——克特西亚斯的描述也意味着,在当时的希腊,人们没有把狮鹫当成神话中的怪物。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结论,现代意义上狮鹫,是古希腊时代流传的神秘生物。
生活在公元1世纪的古罗马作家老普林尼,在其著作《自然史》中,再一次提到了狮鹫。他表示,希罗多德曾经提到的独眼巨人和狮鹫之间的宝藏争夺战,是真实存在的,“民间传言狮身鹰首兽是一种带翅膀的猛兽,擅长在隧道里挖金子并守卫这些黄金,而独眼族想抢夺黄金,双方的贪念都很重。”(《黄金、香料与殖民地》中引用了该说法。)
老普林尼又一次明确了狮鹫的特殊地位:传说中的神秘生物。
所以,当时的欧洲人,以及后来一千年左右的欧洲人,都很大程度上认为狮鹫是真实存在的猛兽。与它类似的,老普林尼还在书中描述,有长着两双眼睛、可以向后看的东欧人,有双重性别的非洲人,甚至有长了六只手的印度人……
《黄金、香料与殖民地》中有这么一句话:“虽然麦哲伦那个时代的自然学家提出过质疑,但人们普遍认为这是史实。”狮鹫和其他神秘生物一样,在很多欧洲人眼中,是生活在遥远地区的真实生物。
在中世纪,狮鹫的形象甚至有些混乱。
公元7世纪初的塞维利亚主教伊西多尔,在其作品《词源学》中,认为狮鹫是出生于希柏波利安山脉里的怪物,“它们对马来说非常危险,并且会撕碎它们看到的任何人”。
这段看似简单的描述,实际上让狮鹫的地位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之前的狮鹫只有独眼巨人是死敌,最喜欢的是看守宝藏。但是到了7世纪,人们开始认为,狮鹫对人类有了具体的威胁。也就是说,此时的狮鹫不仅是神秘生物,它的形象也逐渐饱满起来了。
我们再找一个证据,证明中世纪的狮鹫变得和人类更亲近了。14世纪的《约翰·曼德维尔爵士航海及旅行记》,作者借助“游记”的笔法,想象了狮鹫的恐怖:“……那里尚有许多狮鹫,比别处多得多,有人说他们身体前面是鹰,后面是狮子,这是真的……它脚上有巨大的爪子……当地人拿来做杯子喝水,它的肋骨则被用来做射箭的弓。”
这位英国作家约翰·曼德维尔所描述的狮鹫,虽然全是想象出来的,但我们还是可以看出一个重要变化:关于狮鹫的描述越来越细致,它逐渐从神秘生物变成了一种“艺术形象”。
从神秘生物变成“艺术形象”,意味着狮鹫开始具备各种各样的象征意义。
比如一个流传于意大利的动物寓言,就说狮鹫代表着魔鬼。而在当时的其他作品中,也把狮鹫解释为基督的一个标记——比如伊西多尔在《词源学》中就说:“基督乃雄狮,因为他是王并有大能;他也是雄鹰,因为他复活后飞升至天堂。”
狮鹫的“艺术形象化”,在中世纪流行的“纹章”上也有体现。从12世纪开始,四处征战的十字军战士,以及贵族领主们,为了在远处就可以区分敌我,开始使用各自的纹章图案。旗帜、衣服、盾牌、墙面……很多地方都开始使用纹章。
纹章的图案一般以动物形象为主,有一定的象征意义。中世纪欧洲的纹章图案中,狮子的形象出现的最多,鹰也经常出现。在这一时期,虽然出现的频率不高,但把鹰和狮子结合起来的狮鹫纹章,也出现了。
在中世纪晚期,以及文艺复兴时期,很多骑士冒险文学和绘画作品中,狮鹫也和恶龙一起,成为了勇敢的骑士挑战的对象。人们慢慢的不相信狮鹫真的存在,而仅仅把它当做艺术作品中的怪兽形象而已。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现代,在各类游戏中,狮鹫的基本形象不变,而且并没有什么神话属性。实际上,现代意义上的狮鹫,更倾向于成为一种“坐骑”——只不过相对其他飞行生物更为强大一些。
那我们总结一下,在欧洲历史上,狮鹫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呢?
首先,古希腊和古罗马时代,人们认为它是一种生活在遥远大陆的神秘生物,很可能真实存在;到了欧洲中世纪,在教会和骑士文学等影响下,狮鹫逐渐成为了一种艺术形象,有了娱乐属性;从中世纪之后到现代,蓬勃发展的欧洲文学艺术和游戏,最终让狮鹫成为了普通的娱乐形象。
所以,狮鹫在欧洲历史上并不强大,至少人们很少把它当成神话怪物。两千多年的时间里,狮鹫一直只是一种强大的生物而已。